窒息的痛楚将我裹紧,喉中堪堪发出宛若垂死之人的残喘。
我仿佛沉浮在冰山火海,无法挣脱,也无法醒来。
就这样死去,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开心?
就在这时,少年萧容清的身影似乎出现在前方。
“公主,臣一定会带您走出这里。”
身体中似乎又涌进几分力气,我拼命挣扎着,终于撕破黑暗,看见了一丝光亮。
我猛然睁开眼。
“公主您终于醒了!”阿兰声音欣喜,眼中却含泪。
在她身旁的老太医神情凝重,欲言又止。
我隐隐意识到了什么,心一沉。
下一瞬,太医重重跪下:“公主,您的身体衰败迅速,老臣已无能为力……”
阿兰大惊失色,冲太医跪下哭求:“张太医,求您,求您救救公主……”
我嗓子干涩无比,宛如生吞了碎石一般。
半晌,竭力出声,挤出喑哑难听的声音:“本宫知晓自己的身体,阿兰莫要为难旁人,劳烦张太医再为本宫多开几贴药吧。”
能多活一日,便是一日……
将太医送走后,阿兰跪在床边抹泪:“公主,您就别瞒着了,告诉陛下和太子殿下吧,他们一定有办法的……”
这时,门外有人通传。
“太子殿下到!”
谢景丞风风火火进来,开口便是质问。
“娢儿出了事,你便也效仿博同情,谢月浓,你哗众取宠够了吗?”
轰然一下,我愣住了。
一时间,我竟无法明白他在说什么。
好半晌,我自嘲一笑:“兄长的意思是,我用命来哗众取宠吗?”
“难道不是吗?去马场装晕倒,还闹得满城风雨。”
我忽又觉喘不上气来,死死攥紧了胸前的衣襟。
良久后,我只余下自嘲:“兄长既如此认为,那便是吧!”
突然,阿兰‘噗通’一声跪下哭诉:“殿下,我们公主当真病入膏肓了。”
谢景丞冷眼扫向阿兰,“你的人还真是跟你一样满口谎言,管教无方,掌嘴二十!”
话落,他身后的宦官便上前,狠狠打在阿兰脸上。
只两下,阿兰口中便涌出血沫。
我想要上去阻拦,却因无力,刚一下床便直直跪倒。
我不顾喉间疼痛,急急嘶声道:“住手!是我让她说谎的,兄长要罚就罚我便是!”
从前,谢景丞和我说,‘屈打成招’这一招是拿来审讯罪犯的。
我从未想到,有朝一日也会落在我的身上。
谢景丞冷哼,眸光失望而嫌恶:“谢月浓,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?”
“月浓公主品行不端,禁足三月!”
他冷声下令,甩袖离去。
我捂着心口跪坐在那,满目苍凉。
明明,变的人从来都不是我。
阿兰跌跌撞撞冲过来扶我。
看着她红肿至极,尽是血痕的脸,我心中满是愧疚。
是我没用,连身边之人都护不住。
我猛地咳出一口黑血,一边擦一边喃喃:“阿兰,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我会寻机会放你出宫,到时你带着这些年的赏赐出宫去卖了,过你自己的日子吧。”
“公主,你不要胡说这些!你会长命百岁……”阿兰说着说着便哽咽住。
我也不知,自己究竟还能苟延残喘到几时,只是想……再多撑一会儿吧,再多看几眼身边的人。
傍晚,太医院的人送药过来。
我坐在院外树下,他们没看见我。
我听见低声絮语:“听闻边疆起战,萧将军两日后又要出征了,今日他入宫面见陛下提到什么婚约……”
我怔愣许久。
一旁的阿兰开口:“公主,萧将军一定是求与您的婚事。”
“是吗?”我脑海中浮起他那冷漠的眼眸,已是心有余悸。
“当然,将军当年对您那样好……”
她还未说完,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冷月宫殿门外。
我心中还是涌起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,满身疼痛都像是淡下去。
我起身上前:“容清,你来,可是有什么事与我说?”
此次一别,我也不知还能不能撑到他回京。
但若能以‘萧容清之妻’之名落葬,亦算是得偿所愿。
萧容清沉默不语,脸色绷紧。
见状,我心口忽然揪紧。
突然,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走出自他身后走出,摊开一卷明黄圣旨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!今解除萧容清与月浓公主之婚约……”
“另赐婚,萧容清与叶娢郡主,钦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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