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回到东宫,天色已黑。
又是一天过去了,离她去边疆,还有七天。
裴雪尧在门口站了会儿,身后突然传来宋迟渊的声音:“裴雪尧?”
她转头看去,只见他皱着眉上下打量,随即不满开口:“是孤这东宫死了人吗,你穿一身如此晦气的素衣干什么?马上脱了去!”
裴雪尧心头一颤,果然,他忘了她父母的忌日。
她咬唇回屋换了,刚换好,宋迟渊却又来到她院子。
“兄长是有什么事吗?”
宋迟渊盯着裴雪尧红肿的眼眶看了看,觉得她似乎哭过。
但没多问,只淡淡道:“明日婉婉生辰宴,她特意为你邀请了许多世家公子,你明天去看看有没有合得上眼缘的。”
“你已到嫁人的年纪,该挑选一位合适的夫婿了。”
第5章
闻言,裴雪尧只觉心被用力攥过。
他深夜来寻她,竟然只是为了给她找个夫婿嫁了。
她掐住手心,晦涩开口:“兄长是要把我赶出东宫吗?”
当年刚进宫时,太后给她修葺了一座宫殿,宋迟渊却偏要她住到东宫去,说要时时刻刻照顾她,不让人欺负了她去。
现在,他还没有娶白婉婉,就迫不及待地要赶她走了。
宋迟渊皱了皱眉:“孤没有这个意思,但你如今也大了,再住在东宫也会惹人闲话。”
“左右不过是去看看,你何必多心?”
裴雪尧别开眼:“不必了。”
宋迟渊最清楚她的固执性子,见她这幅样子心底便来火:“你既不愿,那便算了!”
说完,就直接拂袖离开。
而裴雪尧直到再看不见他的背影,才将后半句喃喃补完:“你不必赶我走,因为很快我就会离开了。”
余生她不会再回京城,不会再踏入紫禁城,更不会再跨过东宫的门槛。
第二日,裴雪尧还是去了太傅府。
刚踏进府门,就看见一众贺礼中间,宋迟渊送的那套血珊瑚首饰最为瞩目。
裴雪尧只看了一眼便收回,将自己准备的贺礼微笑着递给白婉婉:“与太子兄长的礼物比起来,我这个就黯色太多了,还望白姑娘别嫌弃。”
盒子里是一整套和田玉茶具,是皇后赏赐的。
白婉婉眼露惊讶:“这太贵重了。”
她慌忙让婢女收起来,而后将裴雪尧拉到了里室。
“外室是宾客坐的,我知晓郡主不喜热闹,所以特在里室给郡主格外准备了一桌饭菜。”
拉开里室的门,宋迟渊坐在其中。
四目相对,裴雪尧先移开视线:“其实不必了,我今日打算送完贺礼就离开了。”
白婉婉脸上露出低落的神情,还不等开口,宋迟渊淡淡下令:“卿欢,不要辜负婉婉一片好意,坐下。”
裴雪尧沉默了瞬,只得坐下。
自她表明心意后,除了宫宴,宋迟渊就没再和她一起用过膳。
正好,这顿……就当是离别饭吧。
然而当看见满桌的佳肴美味时,裴雪尧却僵住了。
她幼时体弱多病,逢年过节的大鱼大肉每吃一次都要大病一场。
药王谷的神医说她须饮食清淡,少荤多素。
宋迟渊为此找皇上从御膳房调了一个厨子到东宫,专门为我定制一日三餐。
可眼前桌上的这些菜,红烧狮子头、翡翠西葫芦、凤舌佛跳墙、冰糖血燕樱桃肉……没有一道是她能吃的。
宋迟渊是忘记了,还是为了顾及白婉婉,便委屈她?
裴雪尧一直没有动筷子,白婉婉小心翼翼地询问:“郡主是不喜欢我安排的菜吗?”
“若是不喜欢吃,我现在吩咐厨子依着郡主的胃口再做几道菜。”
说着她就要起身。
宋迟渊拉住她,然后皱眉看向裴雪尧:“别任性,今天婉婉是寿星。”
裴雪尧捏了捏筷子,最终夹了一块樱桃肉吃下。
“没有不喜欢,刚才只是在想事情。”
白婉婉这才露出笑容。
之后两人便旁若无人的贴耳私语,谈笑风生。
等到天黑,终于捱到结束。
裴雪尧起身离开:“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白婉婉却追了出来:“郡主,我送你!”
一路走到太傅府门口,白婉婉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:“刚才看郡主一直心不在焉,是在想心上人吗?”
裴雪尧愣了下,摇头:“我没有心上人。”
白婉婉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味深长:“那我要帮郡主找一个,郡主为何拒绝?”
“若是没有心上人,那便是心里有了一个不能说的心上人吧。”
此刻,裴雪尧才意识到什么。
转过头,月光下,白婉婉脸上的笑带着嘲讽和讥诮之色。
原来,她什么都知道了。
是怕自己抢了她的太子妃位置,所以特来警告吗?
裴雪尧扯了扯嘴角:“白姑娘,还有六日我就要启程前往边疆,你与兄长的大婚我怕是不能参加了,你们琴瑟和鸣,一定会白头偕老。”
“我相信,我在边疆也会寻到一位好夫君的。”
话音未落,宋迟渊的声音骤然在两人身后响起:“什么夫君?”
第6章
裴雪尧和白婉婉都没想到宋迟渊会突然出现。
裴雪尧心下一惊,没有说话。
而白婉婉转瞬扯出抹温柔的笑意:“我在说帮郡主挑选夫君的事呢。”
闻言,宋迟渊皱眉看向裴雪尧:“你昨日不还是不肯吗?”
裴雪尧抿了下唇,顺着白婉婉的谎话往下说:“昨日是昨日,今日看见兄长与白姑娘情投意合的模样,我不免心动,所以多问了两句。”
得知她有了嫁人的心思,他便可以放心了吧?
裴雪尧这样想着,却见宋迟渊的神情似乎更阴沉了些,像是更不高兴了般。
但不等她多想,宋迟渊便开口:“孤想起今夜要和父皇对弈,与你一起回去。”
说完,他对白婉婉温柔道:“你好生休息,明日我带你去梅园赏雪。”
白婉婉含羞点头。
分别之后,裴雪尧与宋迟渊一同坐在马车里,谁也没说话。
半路裴雪尧便隐隐觉得胃里不舒服了,她悄悄摁住胃,不想被宋迟渊察觉出异常。
快到宫门口时,宋迟渊忽然开口:“孤方才才想起,昨日是你父母的忌日,你穿一身素衣是去祭拜他们了吧?”
裴雪尧已经疼得额头冒汗,整个人靠在车厢上强撑着。
闻言,她心里已经没有太大起伏,低低应了声:“嗯。”
宋迟渊沉默了瞬,再开口时语气里似乎有愧疚:“孤昨日不该训斥你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不过,你怎么没来找孤,孤该陪你一起去的。”
裴雪尧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一个字音。
下一刻,马车颠簸了下,她一下撞在宋迟渊的怀里。
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满额冷汗,宋迟渊狠狠一怔:“卿欢?!”
裴雪尧一直克制的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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