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病情恶化太快,必须要做心肺移植手术了。”
季知安却挣扎着,抽出被沈若温握住的手,晃着称重的脑袋:“我,我不要……”
“季知安。”
沈若温又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,语气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毅:“到现在了你还胡闹!”
季知安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,融在满是血迹的枕头上。
她有气无力的笑了下:“对,我胡闹,我一直……就是胡闹的人。”
“反正,小叔你也知道……”
季知安心中有委屈也有气。
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苦,却还是要帮着吴芳,甚至连她选择死的权利都要剥夺。
沈若温忍着心中的疼痛,直接对陈远兮道:“送她去手术室吧。”
“不!我不要!”
不管季知安再怎么不愿怎么反抗,但都败给了疼痛给她的无力感。
当麻药注射进身体那一刻,季知安只觉心中满是对未来的绝望。
沈若温站在手术室外,靠着墙壁。
明明在接受手术的是季知安,他的心却觉得沉到了冰窖里。
从陈远兮嘴里听见季知安求神意志不强时,他还没有这样难受。
当亲眼看到季知安黯淡的眸光中毫无生的意识时,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将他整个笼罩起来。
手机不断的在震动,沈若温低头一看,又是程茗叶打来了。
他按了挂断,可才不过一分钟,沈母的电话又来了。
沈若温平缓了下情绪,望着亮着的手术灯,语气淡漠:“喂。”
“若温,你上哪儿去了?程茗叶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,现在我们都等你呢!”
“你们吃吧,别等我。”
“怎么回……”
沈若温直接将手机关了机,一心一意的等着手术结束。
直到天黑,整整五个小时,眼带倦意的陈远兮才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。
“怎么样了?”
沈若温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走上前,双眼中布满了血丝。
陈远兮喘了几口气,摘下口罩:“手术还算成功,就看后期恢复了。”
“但是若温,这种手术并发症存活率也只有一半,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第二十八章
存活率不高,甚至一点并发症都有可能要了季知安的命。
沈若温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紧定在被推出手术室的季知安身上:“我知道了。”
陈远兮拉住他,又叮嘱了两句。
“另外,你和程茗叶的事儿最好解决一下,不要让她一没有你的消息就来烦我。”
他晃了晃自己手机,八个未接电话都是程茗叶打来的。
沈若温阴沉着脸点了下头,步伐匆忙的赶到季知安身边,与她一同进了病房。
他前脚刚走,程茗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。
陈远兮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,本来就疲倦,声音都透着满满的不耐烦:“有什么事?”
“远希,你跟若温在一起吗?”
程茗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。
“没有。”
陈远兮随口应了声,正要挂电话,程茗叶语速变快。
“我联系不上他,沈叔叔和沈阿姨现在吵的正凶。”
“……我一会儿找他吧?”
说完,陈远兮就将电话挂断,他其实并不关心沈父沈母发生了什么。
病房中,昏睡中的季知安眉头紧蹙着,好像在梦里都在经受着病痛的折磨。
沈若温静静的坐在一边,看着氧气罩都快把季知安整张脸罩住了。
她那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万斤重的石头压在沈若温心上。
虽不愿相信,但他的确对季知安有了感情。
或许这种感情他之前从没去注意,也就到了这种时候才开始惊觉吧。
沈若温身子前倾,手肘撑着膝盖,目不转睛的模样与当初季知安看他的时候如出一辙。
“叩叩叩——”
“若温,你出来一下。”
陈远兮朝他招招手。
沈若温替季知安捻了下被角,走了出去:“什么事儿?”
“程茗叶说你爸妈在吵架,你还是回去看看吧。”
陈远兮揉着太阳穴,试图缓解一下疲惫,“季知安这边我让护士照看着,有事会打电话给你的。”
“不去。”
沈若温毫不在意的甩下两个字就要进病房。
陈远兮拉住他,一脸不可思议的说:“怎么,季知安一场病就让你变成痴汉了?”
沈若温瞥了他眼,并未接话。
“行了,跟你开玩笑呢,你回去吧,考虑考虑你爸,他才出院几天。”
陈远兮又劝了几句,沈若温才答应回去。
“她醒了马上打电话给我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陈远兮看他两步一回头的模样只觉好笑,真是没有半点律法精英的气势。
沈若温赶回家,刚一开门,一个碗就砸到了他的脚边,碎片到处都是。
“怎么回事?”
他关上门,看着本来整洁的房子被弄得乱七八糟,神情更为不耐。
“若温!你可回来了,你爸那混蛋居然在外面养女人了!”
沈母头发凌乱,满脸泪水的被程茗叶搀扶着,手指直直指向一旁沉默的沈父。
沈父憋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,眼中满是不忿却始终没有辩解。
“爸,出了什么事?”
对着沈父,沈若温的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些。
没等沈父回答,沈母推开程茗叶,攥着沈父的衣领使劲晃。
“你说,我卡里的钱都被你拿去养了哪个贱女人了?你快说啊!”
第二十九章
沈父扯开她的手,忍无可忍的怒吼:“你有完没完!”
“你!你个混蛋!”
沈母一屁股坐到地上,哭喊着,“我辛辛苦苦攒的钱,你居然拿去养外边的女人!”
沈父气的直抖:“什么外边的女人,你胡说八道什么?!”
“你要是没在外面养女人,那我卡里的钱呢?”
沈母瞪着通红的眼睛,依依不饶的问着。
沈若温看着沈父不回答,又矢口否认有外遇,他低声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半晌,沈父才站起身,不理会哭嚎的沈母,
他低声开口:“若温,你跟我来。”
说着便越过了沈母和程茗叶进了房间。
即使关上了门,房内还可以听见沈母的哭声。
沈若温却不由的想到医院中的季知安,不知道她醒了没有。
沈父坐在床上,双肘放在膝盖上,手撑着额头,表情就像是在忏悔罪过一般。
“若温,我们家对不起季知安啊。”
沈父声音变得沙哑哽咽起来,在沈若温不解的目光下,他红了眼。
沈若温知道,他们家的确对不起季知安。
小时候妈把季知安推下楼梯,而他生生帮着吴芳和程父将季知安所有的希望击破。
最对不起季知安的,也就是他了。
沈父搓着酸涩的眼,问着:“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们家突然富裕了吗?”
沈若温愣了片刻,下意识的回了句:“不是开了公司……”
“不是,不是这样的。”
沈父捂着脑袋摇摇头,一脸痛苦。
“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司,是你妈她拿了季知安奶奶留给季知安的两百万拆迁款!”
“什,什么?”
沈若温瞳孔一缩。
“她骗了她奶奶,她说会帮忙照顾季知安,但她从没有花一分钱在季知安身上……”
沈父说出压了心中多年的秘密,像是解脱,又像是在挣扎。
“若温……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,但是你妈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。”
“这些年我每天都要受着良心的指责,季知安和她奶奶真的太苦了,她们本来是可以过更好的生活的。”
“……你妈卡里的钱,被我拿去请律师保释季知安了,比起当年从她们手中抢走的钱,我出的那些钱根本不够……”
沈父一句句话像是一道道闪雷劈在沈若温心头。
他呆滞的看着追悔莫及的沈父,好像看到了内心的自己。
原本季知安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。
她可以上完高中,然后考一所好的大学,之后更是可以有一份好的工作。
足够她带着奶奶逃离她那无情无义的妈妈和继父。
可这一切,都被他们家给剥夺了。
或者说是被他沈若温给夺走了,他现在拥有的一切,都是建立在季知安的苦难之上。
“若温,我们欠她们祖孙二人的,这辈子都还不清了。”
沈若温僵站在原地,脑子里全是季知安满身伤痕的模样。
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?
偷了本该属于季知安的生活,还总是以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去嘲讽她的堕落和无知。
“我……”
“砰砰砰——”
“你们给我出来!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撞死在这儿!”
沈母疯狂地踢着门,程茗叶劝阻的声音也被她的尖叫压了下去。
沈若温无法再待下去,打开门便冲了出去。
“若温!”
第三十章
无人的街道,昏暗得了路灯只能勉强照着前方的道路。
一阵急刹车声音,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。
沈若温猩红的眼眶中带着点点泪水,他仰起头,喉中的堵塞感让他难受不已。
或许该站在被告席上的应该是他才对。
而他却以原告律师的身份去控告无辜的季知安,真是讽刺至极。
手机铃声又开始不断的想起,沈若温看着来电显示,“妈”这一备注让他只觉恶心。
“嘭”的一声,手机被狠狠摔出车外,他发动车子,直接去了医院。
病房中,陈远兮刚收起笔,季知安就醒了。
胸口伤口的疼痛让季知安紧蹙着眉头,身边站了个白色的的身影,她知道那是医生。
她记得沈若温来了,还让她做手术。
她不愿意,可他却让医生把她推进了手术室。
“你别乱动,你刚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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