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兆府府尹大人赵正成看了一下文书,便抬眸,“商氏,你要休夫?”
大元建朝至今,休夫他可是从未听闻。
商岳清站得笔直,“是,臣妇要休夫。”
“本官看你诉讼上写了四条,可都有证据?”
“有,每一条都有人证。”
柳时斐惊诧的看向商岳清,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,她早就谋划好了,她早就要将他休弃了。
“大人,她是乱说的,你别听她胡说,她是个爱装的贱妇。”冯氏虽然被人扶着,这嘴巴依旧厉害得不饶人。
赵正成沉着脸,一拍惊堂木,“扰乱判案者,可是要拖下去打二十大板。”
冯氏吓得立刻噤声,躲在柳玥身侧,柳玥眼里闪过几分的嫌弃。
“柳时斐,你有何要说的?”
柳时斐还算是知礼,没有如同冯氏一样的大喊大叫,缓步上前,“大人,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罪名能够达到休夫!”
赵正成看过诉讼上写的,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,要是没有十足的整局,不可能会闹到官府来。
而一个女子不顾名声要休夫,定是受尽欺负。
“宠妾灭妻。成婚三载,未曾同房,不尊正妻。贪墨变卖妻子嫁妆。无视他人对妻子欺辱。”
“柳大公子,这四条你可听懂?”
柳时斐错愕的回头看商岳清,商岳清则是目视前方,根本不给他对视的机会。
“来人,呈上证据。”赵正成惊堂木一敲,下了命令。
来福便和府中几个下人一起进来。
冯氏和柳玥见到府中的下人,都是一怔。
“母亲,这商岳清到底都做了什么?这些人怎么会来?”
冯氏担忧得很,“今日这脸算是丢尽了。”
林默却道,“谁丢脸还不一定呢,她嚣张跋扈,在府中横行霸道,这些可都是满府上下都知晓的,老夫人不用担心,这种惯用手段阴狠之辈,留着反倒是祸害。”
话虽是这样说,可冯氏还是担心她儿子脸面被丢。
来福等人跪在堂下,得到府尹大人的命令,一个个的都开始诉说起来。
“宠妾灭妻,何人为证?”
下面跪着的数十人一起开口,“我等皆可作证。”
“大人,我乃柳府老仆,在柳家二十多年了,我可以作证,大公子的确宠爱尚未进门的平妻而薄待了大夫人。”
“老爷病重时,大夫人匆忙嫁进柳家,之后侍奉家公,照顾婆母。大公子高中,外放为官赈灾两年,却带回来了有孕女子,当日登门便要娶为平妻。”
“大夫人自始至终都未说过一个不字,可大公子归来至今,从未宿在翠华庭,更未与大夫人同房,这一点府中所有人都可以作证,大人可以去查。”
赵正成看向柳时斐,他都有些不相信这事儿回事状元郎能做出来的。
而且这商家幺女,容貌身段皆具,他竟然成婚三年都未同房,这不是不敬正妻是什么?
仅仅一个人,便将前两条给作了人证。赵正成眉头蹙起,“柳大公子,你可有何要说的?”
“大人,宠妾灭妻实属无稽之谈,与商氏尚未同房一事我承认,但那是因为父亲病逝,再苦读,后又去泉州,此事就给耽搁下来了。”
这话让百姓中有人笑了出来,“柳大人,这种事都能耽搁?放着如此漂亮的正妻不要非要搞什么外室,真是堪把鱼目当珍珠了,哈哈哈!”
这人的大笑引得满堂哄笑不止,柳时斐脸色瞬间由红转黑。
赵正成拍了一下,提醒噤声,众人这才闭住了嘴巴。
“下一条,贪墨变卖妻子嫁妆,证据何在?”
这话一出,冯氏神色一暗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依旧是来福将人带进来,其中便有苏婆婆,“大人,这些人可以作证。”
“细细道来。”这贪墨变卖妻子嫁妆可不是小罪名,若说前面宠妾灭妻什么的矫情了,那这才实打实的能治人罪名的。
苏婆婆上前,将晚香堂婆子去她房中,偷取大夫人铺面地契,将旺铺变卖一万三千两银子,就连最后这银子的走向都说得一清二楚。
但苏婆婆并未说出幕后主谋是冯氏,只是一股脑的把这些罪名都推给了冯氏身边的婆子。
“大人,草民所言句句属实,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!”
冯氏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,动静不小,引得众人视线都朝她看去。
林默赶紧将人扶起来,小声询问,“那婆子所言可真?”
冯氏没有回答,这便是默认。
林默恨铁不成钢,“老夫人,你怎么能这样呢。”
想要夺人钱财,又不将屁股擦干净,真是个蠢货。
“不可能,商氏嫁进柳家,的确因为家用出过些钱财,但柳家绝对不会对她的嫁妆起这般龌龊心思的。”柳时斐义正言辞。
在他心中,柳家的确是缺钱,但不至于要去贪墨她的嫁妆,“大人明鉴,这是污蔑!”
“是不是污蔑,柳大人看了证据再说也不迟。”这是一道尖锐的声音,从人群外响起的。
随后人群自动分开,身着太监服的老太监手拿拂尘进入。
“咱家乃方贵妃身边黄德才,贵妃听闻今日商家女休夫,特令咱家来瞧上一瞧,赵大人,不影响你吧。”
赵正成赶紧起身寒暄,“不影响不影响,黄公公能来一观,是京兆府之幸事。”
赶紧让人抬凳子和上茶。
黄公公抿了一口茶,缓缓道,“贵妃娘娘听闻休夫,甚是惊奇,这可是不曾有闻的,赵大人可要秉公办理,若是这商氏之过,定要好生的惩治一番。”
柳家人一听,有些蒙圈,这方贵妃的人难道是来帮柳家的?
还没想明白呢,黄公公又道,“但若这商氏真的如同诉讼所言被柳家欺辱,你也得秉公处理,否则贵妃娘娘可不轻饶。”
都是在官场上行走的,赵正成怎么会听不明白黄公公话里的意思呢。
就是说他秉公办理,这件事只会是柳家的错,商氏怎么会有错呢?她一介妇人,无所依靠的。
“是,下官一定谨遵娘娘令。”
他重新坐到位置上,苏婆婆率先开口,“大公子若是不信,大可让铺面的东家来与李婆子当庭对峙,看看老奴所言是真是假。”
赵正成看了黄公公一眼,得到他的眼神,便开口,“来人,将铺面如今的东家唤来。”
传唤人需要时间,黄公公示意了一下,他身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便立刻去搬来椅子,给商岳清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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